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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妖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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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姐發現陸一鳴最近有點怪怪的。

把右手裏三層外三層裹了厚厚的紗布,紗布外還纏著密實的麻繩。

整個人也神經兮兮。

不單把家裏的神龕撤了,還把以前請來的驅鬼符全都燒了一幹二凈。

有時跟他說話,也跟沒聽見似的,半天沒反應。

到了夜裏更奇怪。

昨晚半夜陳姐收拾帳目睡得晚,三更天居然看到陸一鳴坐在房頂上看月亮。

陳姐從窗戶裏喚了他一聲,他只是嘿嘿一笑,若無其事地貓一般從屋頂沿著墻麻利地滑了下來。

陳姐看呆了,楞了會兒,也不知道他沒有梯子是怎麽上去的。

這一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?

陳姐想起那只畫眉鳥,秀眉微蹙。

她偷偷找來阿金,避著陸一鳴跟他說道:“金少爺,跟你說件事。”

“嗯。”阿金一貫的面無表情。

“你想辦法,背著少爺,把那只鳥扔了吧。或者,賣了也成。”陳姐小聲說道。

見阿金臉上寫著疑惑,陳姐跟他解釋道:“這事兒,我只跟你說,你可不要講出去。”

“少爺小時候特別愛撿東西回來養,”陳姐兀自絮絮叨叨地說起來,“起先是路邊撿了條狗,取名叫阿黑。後來,我們發現有些不大對勁兒。你……你在聽嗎?”

阿金點了下頭表示他在聽。

“那條狗,會說人話,”陳姐說起這個事情,臉還有些發白,“我親耳聽到的。”

四下無人的時候,那條黑狗在讀唐詩。

【楢車花擁路,寶劍雪生光。】

聲音清朗,字字清晰。

當時陳姐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,正巧躺在草叢裏睡覺,一覺醒來聽到黑狗正立在樹下在吟詩,嚇得半天不敢動彈。直到黑狗走遠了,才餘悸猶存地坐起來。

因為年紀小心裏怕,她也沒有跟別人說起過。

一是覺得不會有人信,二是她也怕是自己做了夢。

漸漸的,其它人也察覺這條狗與普通狗很不一樣。

它從來不與別的狗接近,曾經有些人想找它與母犬配種 ,它都不為所動。

每次鎮裏有什麽白事,都能看到這只狗出沒。

甚至到了後來,阿黑去過的人家,都會有些小禍事。

不是被撞傷,便是吃壞了肚子。

妖異之說在下人裏私傳。

再往後,就連陸老爺和陸夫人也覺得這條狗有問題。

在陸一鳴某天上學堂的時候,陸老爺吩咐人暗中把狗給藥了。

據說那條狗似是知道了點什麽般,對著下了□□的牛肉飯久久不動嘴,半晌長嘆了口氣,極不情願地吃了下去。

陸一鳴回來時,家裏只說阿黑壽終正寢。

“阿黑走了以後,大家漸漸就忘了這件事。”陳姐繼續娓娓道,“過了一兩年,少爺又撿回一只黑貓……”

結果這只黑貓時常能叼回一些奇怪的珠子、鏈子。

沒多久,就有人找上門來。

原來這只黑貓竟是只賊,專愛偷些官太太的首飾。

這次被人找上門來,是因為它除了首飾,還偷走了一件了不得的東西。

——那天副縣長家的丫環忽然發現正在亭子裏午睡的太太一臉的血,近前一看竟然少了一只眼睛。這時一只黑貓叼著血淋淋的眼珠子從墻上竄過。

它把正在亭子裏午睡的貴婦人的眼珠子活生生的叼走了。

被人一路跟了來,險些要把陸宅給掀了。陸老爺幾乎要撒盡家財才把事情擺平。

這貓察覺出事便不見了蹤影,中間還跑回來過幾次,最後一次是陸老爺忍無可忍拿火|槍|射|殺。

“這之後,老爺就以學業為由,明令禁止少爺養東西,少爺很怕老爺,也不敢忤逆。誰料到,少爺又不知從哪裏撿回了一只木偶……”

這次陳姐臉色更難看,“我也沒多想,反正又不是活物。只是覺得少爺上哪裏都要帶著這只木偶,有些好笑——畢竟那只木偶花花綠綠的醜得很。”

直到有一天陸一鳴把木偶落在了同學家裏,她才覺得不對勁。

因為這位同學當夜就失蹤了。

起初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只木偶作崇。

直到這位同學的家裏請來高人作法,高人看出了木偶的妖氣,一劍劈開,木偶的身體竟流出了發黑的血水,掉出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。

請人驗了,這是人的眼珠子,跟那失蹤的小孩的眼珠子一樣是重瞳。

說到這裏,陳姐朝阿金眨眨眼,“所以,你明白我為什麽要你弄走那只鳥了吧?”

“……老王呢?”阿金淡淡地問,似笑非笑,“你不怕?”

陳姐瞟一眼窗外,“其實,我是暗暗覺得,那只貓和那只木偶,是阿黑的轉世……”頓了下,“老王嘛,一看就是好大歲數了,應該不是阿黑才對。養了這麽久,乖得很,家宅也沒什麽事情我才留下來的。”

金叵羅也扭頭瞟了一眼窗外,想起陸一鳴很多次問過他的那句話。

——阿金,你吃人嗎?

下午,陸一鳴拽上金叵羅出去閑逛。

逛累了,兩人在河岸邊的草地上找了塊幹凈柔軟的地方,往上一躺。

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。

“阿金,如果……哪天我不在了,你能不能幫我照顧照顧陳姐?”

阿金思考了良久,才道:“不知道。”

陸一鳴沒再說話。

金叵羅扭頭一看,只見陸一鳴枕著手躺在草地上,臉上蓋著本攤開的書,似乎已經睡著了,書頁勻稱地隨著他的呼吸一顫一顫。

鬼使神差般,金叵羅拿掉了那本書。

露出了那張俊美的臉龐。

他果然睡熟了,那雙流光搖曳的眸子被遮住,長長的睫羽落下一小片薄薄的陰影。

白皙的皮膚在即將西沈的陽光下泛出一層淡淡光暈。

他的唇色比一般人稍暗一些,在膚色的映襯下倒似兩瓣暗紅的桃花。此刻唇瓣微啟,似隨時會吐出幾句夢囈。

金叵羅盯著那唇瓣間的縫隙,忽然想起那天晚上,那股子激蕩靈竅的悸動。

仿佛受到了蠱惑般,手撐在側旁,緩緩俯下身子——

兩唇相觸之處,傳來極其柔軟的觸感,引得一股說不出的顫栗由唇一路傳至下頜,喉嚨,胸口,心臟,直至四肢百骸。

金叵羅頓了一下,微微移開,以咫尺之距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雙緊閉著的眼簾。

很快,他重新吻了下去。

一下又一下,先如蜻蜓掠水,隨即漸漸如同密集的雨點。

總覺得還不夠。

金叵羅這麽想著,伸出舌尖,舔過那雙軟嫩的花瓣,撬開,直入更幽深的密境,想要探索更多他從前所不知道的世界。

全然沒有發現,那只鳥籠的小門,正悄悄彈了開來。

陸一鳴嘴裏殘存著桂花糕的香甜氣味。

金叵羅不喜歡吃這種東西,但是從他嘴裏嘗出這個味道,並不覺得討厭。

他的齒貝結實光滑,舌尖從上面掠過,仿佛輕輕踩過溪流中的鵝卵石……

正全神貫註地探索著,冷不丁後頸處傳來一陣陣麻癢。

金叵羅頭也不回,往後一手一抓便攫住了什麽小巧軟乎的東西,那東西在他手裏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。

他有些掃興,戀戀不舍的退出來,起身坐好,舔了舔嘴角,把右手圈住的、樸楞個不停的藍色小絨球拿到眼前,挑了挑修長的眉毛,彈了它的小嘴一下,懶懶地笑起來:“忠心護主?膽子挺大嘛。”

陸一鳴醒來的時候,夕陽已經染紅了河面。

天邊的火燒雲濃艷似漫天遍野的杜鵑,美不勝收。

他坐起來,伸了伸懶腰。

金叵羅正在旁邊看著他那本《金陵地方志》,一臉的專心致志。

肚子有些餓意,陸一鳴順手挑起身後的鳥籠子,踢了踢金叵羅的膝蓋,“回家吃飯。”

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,把鳥籠端到眼前:“哎?天青呢?”

籠子小門洞開,裏面空無一物。

金叵羅斜乜一眼,藏了幾不可察的笑意,“不知道什麽時候飛走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阿金的出場率本卷大大提高有麽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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